花園裡,一對男女手搭著手慢慢旋轉著。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轉圈……」一手拉著裙襬,腰際還被扶者,不諳舞步的伊莉莎白低聲數著拍子。一面低頭注意別踩到基爾伯特的腳──或許該說是無法抬頭,因為他的臉幾乎和她的額頭貼在一起,近的連鼻息都感受的到。
基爾伯特則配合她放慢速度,無視於會場內音樂響起。直到兩人微蹲敬禮,拉開距離後,伊莉莎白才得以鬆一口氣。她想抽回被握住的手,卻被他牢牢抓住。
「舞、舞已經跳完囉……放手啦……」到底是怎樣?從方才起他就一語不發,只是用熱切深情的眼神看著她,逼得她不得不別開視線。
就像是惡劣的玩笑,當伊莉莎白穿著與她祖母綠瞳色相輝映的碧綠晚禮服走進會場時,在眾人的驚呼下,這個穿著白色大禮服的基爾伯特居然對著她單膝下跪。
「可以與我共舞嗎?」他沒有抬頭,壓低了聲音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然後現在,他們就在花園裡了。
(他是以為話劇還沒演完嗎?)
受不了那麼大的陣仗(和大家看戲似的目光射線),走出會場時幾乎是用跑的伊莉莎白,還差點踩到裙角。
「不要……」基爾伯特低聲拒絕她的請求。
「什麼不要?!放開我啦……」現在是怎樣?曖昧的氣氛壓的她快喘不過氣,胸口悶痛的很,就像千斤壓頂似的,她用力揮手想甩開他。
「……Ich liebe dich,伊莉莎白。」冷不防地告白,令她愣住了,放鬆了手的力道。
抬頭正對上那對赤紅眼眸,她的呼吸似乎停了。
那句話對她而言並不陌生,在初等部二年級的語言課,她曾聽他說過。
「Ich liebe dich,是我族語言中『我愛妳』的意思,這句話只能對最珍貴的人說喔!是老爹教我的!」年幼的男孩抬高下巴,一臉自傲。
「所以,Ich liebe dich,伊莎。」他遞了一朵塑膠花給她,口氣輕鬆的像開玩笑。
「唔哇!好遜喔!那我也要,szeretlek!」她則給他一隻小鴨鴨。
「這什麼啊?也長的太好笑了吧?哈哈!」他接下女孩的塑膠小鴨鴨,兩個人開心的大笑起來。
──發生了太多事,結果連那麼幸福的事也忘記了……
低著頭,伊莉莎白靜靜流下眼淚。
「怎、怎麼了?那個、我……」見到她哭,基爾伯特顯得不知所措。
「……為什麼,一遇到你我就慌了陣腳呢?這樣好遜……可是……」她緩緩抬頭,臉上滿是喜悅。
身體前傾,她抱住了他。
「szeretlek!」
這次,換基爾伯特笑了。
他們四目相接,雙唇漸漸靠近......
「不過,你是不是還忘記解釋什麼阿?」正當唇與唇剩不到1mm時,她忽然打住,側頭斜眼看著他。
(果然關於蓓爾琪的事,心裡還是有些在意。)
「咦?呃……這個嘛……那個真的只是誤會啦……我、就是……對不起!」光是接吻心跳就快到不行,更何況是被打斷?基爾臉紅的有些氣急,講話也吞吞吐吐,只能一邊搔頭一邊道歉,心裡更是埋怨被打斷的好事。
「那個時候我哭了喔!真的真的……很生氣呢……」伊莎往後退一步,雙手插腰,將臉別過去。
「伊莎……」看著這樣的她,他心裡的刺痛更大了,好幾次他誓言守護她,最後卻是自己弄哭她。
「對不起,這次真的讓妳煩心了,但是相信我……」他從身後抱住她,低語著。
「我願意用一生一世愛妳,不管是過去或現在甚至未來,不離不棄的照顧妳、守護妳,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為止。」他用異常認真的口吻說道。
「……這個怎麼好像是結婚的誓約阿?我又沒說要嫁給你……」她則咕噥著,臉上的喜悅卻已藏不住了。
「那……吻我,讓我相信你的真心。」
「咦?」總覺得場景似曾相似,在某個下雪的夜裡,在某個灰暗的烏雲罩頂。
但是現在的天空繁星閃爍,他知道這次,是真的圓滿了。
「那……閉上眼睛。」
少女沒有異議,溫順地闔上眼。
「喂……那裡是鼻子。」
「……那裡是臉頰啦你……白癡喔?」
直到順利疊上雙唇,感受彼此體溫,夜空裡的星辰似乎又更閃耀了。
* ****
時間來到七點十分,若長的過往,在記憶長河中也不過一瞬。
懷裡的女子還沒醒,規律的呼吸輕吐,令他忍不住微笑。
──在那之後還發生好多事情阿……
直到過往來到現在,他才有機會這樣擁著她。
「是阿……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他輕闔上眼,打算繼續休息。
櫃子裡,一本相簿掉了出來。
時間停在,那年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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