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見たい

＊此為《進擊的巨人》二次延伸同人文，架空背景，與原著無關

＊CP：里維˙阿克曼Ｘ韓吉˙佐耶

＊情人節，有情人就過節，沒情人就發糖了（欸）

＊以上接受，以下正文

＊＊＊＊＊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遙遠的靠海邊的國家，有一個王子誕生了。

　　二十年過後，王子已經是一位擁有一頭茂密黑髮、英挺帥氣的男性，他深得全國女性以及周邊鄰國女性的喜愛，只是他有個不為人知的缺點，這是只有近距離接觸過王子的人才會知道的，就是他只有一百六十公分，既神經質、易怒，又潔癖，還有，即使只是被他那雙死魚般的眼睛微微瞥到，也會嚇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不過，前提是有接觸過，而不是只看著王子的畫報才會知道，所以這不影響王子殿下在這塊大陸上的高人氣。

　　二十歲這天生日，國王替王子辦了一場生日宴會，地點是一艘巨大的船，除了歡慶以外，同時作為國力的展現。已屆不惑之年的國王艾爾文，希望在頭髮掉光以前，能夠替收養而來、沒有血緣關係的王子里維找到命中的另一半，所以廣招才貌雙全的女性，一同參加宴會。

　　不過，在宴會進行到一半以前，里維就先因受不了現場的濃厚的香水氣味，早早逃之夭夭了。

　　「那、那個，王子殿下，您這樣擅自離開，國王陛下會很困擾的啊……」

　　「閉嘴，艾倫。」里維將胸前的領子拉鬆，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那些女人，是看上我的身分地位才貼過來的吧？那樣惺惺作態看了就噁心。」他瞥了眼這名半年前從艾爾文那裡討過來的小隨從，後者則反射性抖了一下。

　　剛進宮時的艾倫年輕氣盛、熱血過頭，常常和其他僕人起衝突，算是宮裡小有名氣的小麻煩，而里維的貼身隨從，恰好都因為他那近乎苛求的潔癖不堪負荷，剛好缺了幫手的他，乾脆向艾爾文討了艾倫過來。

　　或許是艾倫的眼神吸引了他，他的眼神裡，似乎仍隱藏了什麼里維求之不得的東西。

　　「里維王子殿下。」

　　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兩人一同回過頭，穿著一襲酒紅色絲綢晚禮服的，是鄰國的公主米卡莎˙阿克曼。

　　為了逃避奪王篡位的戰亂，這位鄰國的公主，在年紀還很小時，便以見習的名義，被送來艾爾文的羽翼之下備受保護，如今仍未能歸國，但米卡莎無所謂，因為她已經在這個國家找到幸福。此刻，她那總是毫無生氣的雙眼散發著異常光輝，定定地看著他身邊的小隨從。

　　「好美……」里維聽到艾倫小小聲地說到。

　　算了，反正將他帶在身邊多少是為了打掃方便而已，現下甲板已經打掃得還算可以，再者自己不想找對象，也不能破壞別人家好事。

　　「去吧，難得的舞會。」里維的話音未落，米卡莎便一個箭步，將艾倫抱走了。看著兩人的模樣，他忍不住想起獵捕的熊和嘴裡的魚。

　　「嘛，讓鄰國公主高興一下，我也算是做了個外交啊，還不壞吧，艾爾文……」

　　＂咻──砰＂

　　舞會的最高潮，船上放起了煙火，一時間大家都往一側甲板移動，另一側反而空無一人，里維就坐在其中一堆裝載貨品的木箱上，直接以口就酒瓶喝酒。

　　他對於煙火不算有興趣，對他而言，夜晚的星空已經夠美麗，再加上煙火是錦上添花，但也太過浮華了。比起華麗的外表，他更重視豐富的內在，不過這種事情，一首舞曲的時間是無法發覺的吧，既然如此，以舞會找尋妻子的事情，就更沒意義了。

　　很久以前的里維，是王國的一大名門阿克曼家族的嫡系，卻因家族沒落流落街頭。那時的里維一度叱吒王都，是有名的混混首領，但十五歲那年被艾爾文收養以後，便安分下來，為了下一任王位繼承而努力學習，但他的心願，仍傾向於回到街頭，甚至去到更遠、更遠的地方──

　　追求自由。

　　＂趴搭趴搭＂

　　身後傳來激烈的水聲，好像有什麼大型魚類游過，里維一手撐著甲板邊緣探頭出去觀望，但後邊照不到光亮的地方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本來是這樣想的，沒想到在他把頭收回來以前，暗黑的水裡突然浮現出一圈光點，慢慢地，浮出一張人臉。

　　他微微張嘴，心裡滿是不可置信。

　　這種時節，應該正冰冷著的海水裡，有一個裸露上半身的女人，正以一雙大眼盯著他看。兩人對看許久，里維是詫異地不知道該說甚麼，女人似乎也是，張闔著嘴巴，好像打算說些甚麼，但最後還是閉上，只給了他一個微笑。

　　船身突然劇烈搖晃了一下，原本平靜的海面，不知從何處過來的力量，突然翻起一陣大浪，從遠處看就像隻衝撞船身的鯨魚一樣，一次比一次還要大，一次比一次還要猛烈。

　　「哇啊──！」

　　另一側，煙火還在持續，人們的讚嘆聲此起彼落，此一側，莫名的大浪捲上甲板，里維還來不及調整身體，便被其中一次的大浪拍下海底。

　　墜海前，他只記得自己望著女人的雙眼，那雙明亮、慧詰的雙眼，彷彿是望盡了無垠的宇宙。

＊

　　里維在一處海灘上醒來，他躺在佈滿巨型藻類的岩石上，醒來時忍不住起了滿身雞皮疙瘩。一方面是因為十二月的天真的太冷，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海風帶來刺骨疼痛，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躺的地方實在太髒，褲頭還有幾隻經過的海蟲，他幾乎想對自己噴殺蟲劑了。

　　「什麼東西……這是哪裡？」

　　「啊，你醒來啦？抱歉呀，因為看著天上的花朵太興奮了，一時越過了距離，結果找不到我的隨從們太緊張，捲起了大浪，不小心把你捲下來了。如何，感覺還好嗎？」

　　劈哩啪啦一連串的問話，令頭痛欲裂的里維一實無法理解對方的涵義，他愣愣地抬頭，隨著月光的降臨，終於能看清楚眼前說話的人，正是方才浮在海上、赤裸上身的女人。

　　「妳……為什麼，不穿衣服？」

　　剛問出口，里維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種天氣之下能夠不穿衣服泡在水裡的女人，大概不是人類吧。

　　女人頓了頓，接著笑出聲，那個笑聲非常爽朗，完全不受控制的音量，說不定百里內都能聽到。

　　「該怎麼說呢，我應該是你們人類口中的那個……『人魚』吧，人魚喔，所以是不穿衣服的。」她以食指沾了點海水，將那兩個字寫在岩石上，順著岩石往下看，的確看到腰部以下（最重要的腰部以下！）就是層層魚鱗，女人還將尾鰭也浮出海面，獻寶似地轉一圈。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里維注意到女人被海水濡濕得十分散亂的頭髮裡，插著兩片圓形玻璃。

　　「啊、這是『眼鏡』，對吧？這是某次船難的時候，我從掉落的東西裡面得到的。」她將眼鏡拿下來，里維仔細看了一下，細細的鏡框上還有刻字，只是是他看不懂的歪斜文字。

　　「笨蛋，眼鏡的話要戴在這裡……」他將眼鏡架上她的鼻樑，那雙明亮大眼透過眼鏡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女人仍一下就接受了他的話語。

　　「原來如此！我還在想說中間的凹起有什麼意義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往後一翻，翻進水裡，以里維為中心打轉，激起不小的水花。她一邊大笑著，雙手珍視地捧著眼鏡，再將它帶回臉上，再拿下來細看，月光之下，那悠游穿梭的姿態就好像一頭跳躍的海豚，但比起那個還要更為美麗，濺起的水花是天上降下來的星星，環繞在人魚身旁閃閃發光。

　　里維一時看傻了眼，那樣的美，太過夢幻，太不真實，卻也令他無法自拔。當她回到他身邊時，里維忍不住傾身，捧起人魚的臉龐。

　　「怎麼了？人類。」

　　「......只是覺得，妳美麗得不可思議而已。」

　　「咦？」她愣了一下，象牙般白皙的臉龐浮出一層紅暈，她戴回眼鏡，反光之下，看不清那雙淘氣的眼睛。

　　「吶、你叫什麼名字啊？」

　　里維。但是人魚會不會也知道人類世界的事情呢？如果知道的話，將名字講出來的同時，自己的身分也就曝光了。

　　里維斟酌著，最後，在岩石上頭寫下的是自己的舊姓。

　　「阿克曼？好奇怪的名字唷！」

　　「那妳呢？」

　　人魚笑著伸出手指，「我叫做……」

　　正要寫上去以前，突然有一陣大浪朝兩人來襲，就像先前跌出船頭一樣的無名大浪，唰地一聲，再度帶走里維的意識。

＊

　　沙灘上，有兩人正隨意漫步著。其中之一是鄰國公主佩特拉˙拉魯，另一位是她青梅竹馬的隨從歐魯歐。

　　「討厭的父親大人啊！為什麼不讓我去參加舞會……」

　　「那是因為國王陛下他啊，不希望佩特拉公主很早就離開家吧？」

　　「可是是里維王子的舞會啊！里維王子！」她轉過身來扯著歐魯歐的領巾，直到他喊著求饒，又不小心咬到舌頭為止，才鬆開手。

　　雖然明白事情正如歐魯歐所說，但一想到是從小傾慕到大，最最喜歡的里維王子，一想到他可能從今晚的舞會找到未來的新娘，她忍不住挫敗地跪下來捶著柔軟的沙地。

　　「里維王子的生日呢……如果他從今晚的舞會裡找出新娘的話，那我、那我一定要跟父親大人絕交！」

　　「妳這樣說，國王陛下會難過的啊，『我可愛的女兒佩特拉唷，請不要說你討厭爸爸啊……』像這樣地哭訴！」

　　「不要學父親大人講話！話說你學的根本就不像啊！」

　　正在拌嘴的兩人之中，不知是誰先看到了被海浪打上岸邊的男人，而叫了出來。「啊！那裡有人！」

　　仔細湊近一看，佩特拉發現那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王子里維。

　　「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該不會那艘船……」

　　「快、歐魯歐！快將王子帶回去！」佩特拉一邊指揮他背起里維，一邊伸手探著鼻息。

　　「還活著，可是身體好燙，等回去以後就快傳醫生過來！」

＊

　　另一方面，同樣被海浪捲回去的還有方才那隻人魚，在她的四個親密隨從守護下，在海底的珊瑚城堡裡面，漸漸甦醒。

　　「人類、阿克曼呢？」

　　「我們已經將他送回陸地上了。」隨從裡個頭最為嬌小的人魚妮法先給了回覆。

　　「韓吉公主殿下，您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能夠輕易接近人類？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啊！」

　　「我知道啦，莫布里特……」名為韓吉的人魚睨了眼作為帶頭，擁有一頭金髮的隨從長。

　　「只是我和這個人類說話了唷，這不是很神奇的事情嗎？」

　　說到這裡，想起阿克曼那雙像月亮一樣神秘的眼睛，她突然感受到胸口一陣揪緊。

　　從有了記憶以來，韓吉就很喜歡關於陸地的各種事情，她聽過祖母訴說的人類故事，撿拾過人類掉落的物品，但是對於真正遇上人類，這是第一次。

　　初次接觸的人類，看向自己的一雙毫不避諱的眼，對自己唯一的疑問只有怎麼沒穿衣服，還說了自己很美。

　　她舉起手來檢視自己，這些扎人的鱗片，真的會美嗎？

　　「真是不敢相信……」

　　這一天，當隨從們都在各自休息時，韓吉隻身進入藏有人類寶藏的洞穴，在那裏她收藏著各式各樣在暴風雨的夜晚飄落海底的人類物品，包括臉上這副，被阿克曼給戴妥了的眼鏡。

　　她左右翻找著，終於在洞穴最底下，一個藏滿金銀珠寶的箱子裡，找到了一本破舊的手札。

　　這是伊澤爾的手札，她是一名曾經前往人類世界探險的人魚。根據人魚世界的傳說，伊澤爾有一本記載著人類世界各種風情的手札，以及變成人類以後，若不在三個滿月以內得到「真愛之吻」，自己就會變成泡沫消失的故事。

　　這是個人魚世界有名的傳說，實際上沒人知道伊澤爾的存在是否為真，只有韓吉知道故事是真的，因為在一次探險的偶然之下，她得到了這本手札，不只是人類世界的故事、變成人類的方法，就連喝了藥水以後會失去聲音的副作用，都做了詳細記載。

　　還有……最後，沒有得到真愛之吻的伊澤爾的確如同她所記載地，成為泡沫的故事。

　　短暫的三個月，她曾經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人魚不同於人類，他們的繁殖只依靠著深海底處的巨型扇貝，所以對人魚而言，戀愛是可有可無之物，而一但戀愛了，身為人魚的他們也不會如同人類一般輕易變心，而是愛到香消玉殞、生命終結。

　　他們指專情一個人，所以對人魚而言，戀愛，尤其愛上的是人類，等同賭上性命。

　　「即使可能徒勞無功，但我還是要去嘗試。」

　　但是，韓吉已經不感懼怕。

　　探索人類世界，找到那個人類男子，並且，得到真愛之吻。這是嚮往著陸地世界的她，一生的夢想，因為今晚遇到的男人，韓吉終於有了全力一試的決心。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她總相信，那個男人可以改變她的命運，值得她的賭注。

　　製作藥水的材料早已備妥，韓吉將它們攪拌均勻，左思右想，最後只帶了那副眼鏡。當她離開自己休憩的洞穴時，外頭四名隨從還未醒。

　　「抱歉囉，大家。我一定會帶著豐盛的成果回來的。」

　　說著，韓吉便沿著海流朝上游，在清晨之際，趴伏在岩岸之上，將藥水一飲而盡。

＊

　　里維回國已經是一個月的事情了，從被佩特拉救起以後，他整整發燒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裡將人搶回來。記得醒來那天，映入眼簾的是滿臉淚水的隨從艾倫、鬆一口氣的公主佩特拉，還有一臉凝重的養父艾爾文。

　　關於人魚的事情，他沒有向任何人透漏，這是他和她之間的祕密，儘管過了昏昏沉沉的七天，他早已弄不清月光之下，海面之上的美景，是真實抑或虛幻。對外，里維皆只宣稱是自己顧著看煙火，失足跌落海中，再被浪打上岸邊而已。

　　「我從來不知道，煙火對你這麼有吸引力。」艾爾文拋下這句話，便告辭了拉魯國王，帶著一行人回到自己的國家。

　　接下來的三個禮拜，他每天沿著沙灘散步，試圖找尋人魚存在過的痕跡，但或許是病魔侵襲過的腦袋記憶被重組了，他怎麼樣都想不起人魚的長相，只記得她宏亮的、與常人女子那般含蓄內斂完全不同的笑聲。

　　「艾倫，你相信這片海裡……」

　　「咦？王子殿下在說什麼？」

　　他嘖了一聲，揮揮手，「沒有，沒事。」真的病過了頭，燒壞腦子了嗎？嘿提起了童話故事般的場景。對於自己嗤之以鼻，里維仍然繼續往前走。

　　「到最後，都不知道妳是否真實存在過……」他呢喃著，腳踝突然被人抓住。

　　「是誰？」

　　是個女孩，趴伏在他腳邊。她看起來已經在這裡一段時間，全身被拍打的浪潮浸濕，她奮力抬起頭，里維發現她戴著一副眼鏡，透過眼鏡，那雙看著他的眼盈滿了水霧。

　　（阿克曼，我找到你了。）

　　她的雙唇開闔，無聲地，替再次重逢的喜悅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