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進擊的巨人》二次延伸架空文,與原著無關 

*背景就是現代,21世紀以後

*CP:里維X韓吉

*韓吉視角

*以上接受,以下正文

*****

 

 

  這是間看得出年齡的老酒吧,陳舊的裝潢,木造建材、可見微小破損的吧檯,隨處沾黏的深色污漬,不知道是酒,或是飲酒過量而打架鬧事的人們造成的痕跡,還有瀰漫其中揮之不去的腐朽味道,無論哪個細節,肯定都會令里維緊皺眉頭,開始拼命打掃吧?想到他每次在我家做的事,我想笑都笑不出來。

 

  與之相反的是酒吧主人選音樂的品味,進屋後他給了我一杯淡酒,便放起了毫不搭軋的鄉村風輕快樂曲,我疑惑地朝他看了一眼,換來黃牙裂嘴的微笑。

 

  「首先,你是里維的什麼人?再來,你為什麼會認識我?」我決定開門見山,因為眼前的一切都太詭異,我仍保持著戒心,手裡緊握著手機,裡面是已經寫好位置地點,可以隨時傳給艾爾文的簡訊。

 

  男人給自己也倒杯酒,見我一口都沒動,揮揮手。

 

  「妳不用怕,酒沒下毒,我也沒興趣再殺妳一遍。這樣吧,我先告訴妳,我是小傢伙媽媽的哥哥,我叫做肯尼˙阿卡曼,這樣妳會不會比較放心?」

 

  我搖搖頭,什麼叫做「再殺我一遍」?還有,小傢伙如果指的是里維,那這男人是里維媽媽的哥哥......就是指舅舅?

 

  「可是他是育幼院出生的孤兒,他的媽媽是......

 

  男人點了點頭,以樹枝般乾枯的手指抵著乾裂的唇。

 

  「所以這是個應該帶進墳墓裡面的秘密,我可以全盤告訴妳,因為我就要走了,但是,要不要告訴小傢伙,就交由妳來判斷。佐耶,妳的名字同樣是佐耶對嗎?」

 

  我沒有回應,因為他說的話令我感到太震驚。

 

  這麼說來,里維有媽媽,不對,他本來就應該有媽媽,世上哪個人沒母親?只是,男人是他的舅舅,而且他的酒吧就在修道院旁邊,那麼、這個、那個......

 

  「哈哈,看來妳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聰明的腦袋不能接收這些訊息而混亂了?喝口酒吧,就由我來娓娓道來,妳不必發問,只要聽就好了。」

 

  他將酒杯推向我。  

 

  「這也是為了我的笨妹妹,小傢伙的母親,庫榭爾˙阿卡曼。」

 

**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純樸的鄉村農莊,有一對兄妹相依為命。

 

  哥哥不學無術,唯獨打架很行,為了保護唯一至親的妹妹,他不斷訓練自己,培養勢力,成為地方惡霸,常常糾眾鬧事,村裡的混混沒有人打得贏他,大家都很聽話,久而久之,反使村莊維持著平和安樂的生活,即使有外來混混挑釁,也會敗倒在哥哥的拳頭底下。

 

  與凶狠的哥哥相反的,是貌美溫順的妹妹。她是個虔誠的信徒,天真單純,她深信聖經、深信童話,深信總有一天會有白馬王子來接她,在這之前,她只要協助家務,乖乖念書,待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受哥哥保護,就會得到幸福。

 

  女孩美麗的外貌與優良的品性在鄉鎮傳開,遠播千里,追求者趨之若鶩,卻都被哥哥陸續打倒,直到哥哥入伍,選擇成為軍人用以養家活口。

 

  他對她千萬交代,不能也不要隨便跟著男人走,女孩雖然應允了兄長,但當愛情來臨,遠在天邊的哥哥根本無法守護妹妹。幾年後,當他回到故鄉,兩人一同成長生活的老房子早空了,女孩被外地的男人帶走,遠赴巴黎,沉醉在花都之中,紙醉金迷。

 

  他是在紅燈區找到她的。

 

  那時的妹妹已失去童貞,價值混淆,她被施打毒品,受人控制,哥哥費了一番氣力才將她救出,帶她來到巴黎的男人利用了妹妹以後,早已不知去向。

 

  在那之後,身心俱疲的妹妹在哥哥建議下,進入修道院成為修女,哥哥則在修道院一帶經營起小商號,勉強維持生活,他以為他們將從此至老,但那個男人卻回來了。

 

  他再度懇求妹妹回到他身邊,甚至再度發生關係,當哥哥發現時,雖然及時將男人趕跑,使他再也無法回到巴黎,但同時,妹妹卻也懷孕,篤信上帝的她不願墮胎,他們只好想辦法,讓妹妹可以留在修道院,卻又不被人發現孩子的存在。

 

  所幸當時修道院在主持大修女的仁慈下,兼設育幼院,收留在巴黎街頭遊蕩的孤兒們。於是,兄妹倆決定裝成孩子是撿來的,由妹妹將他抱回修道院,儘管甫生產的妹妹身體羸弱不堪,她還是將還沾著羊水的孩子抱在懷中,一路從大街跑回修道院。那晚下著大雨,妹妹狼狽的麼模樣被雨水所掩蓋,最後,孩子順利地被留在修道院,妹妹也能就近照顧這與不負責任卻仍然深愛著的情郎所生的孩子。

 

  孩子五歲生日前,她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來不及親口將真相告訴他,她便與世長辭。

 

**

 

  這種小說情節般的故事發生在現實生活時,似乎更能深刻感受到生存的悲哀。  

 

  我推了推眼鏡,抬眼看著說故事的男人。雖然體態健朗,但他實際年齡到底幾歲了呢?從眼角佈滿的紋路,我忍不住推敲著。

 

  肯尼˙阿卡曼,就是那位哥哥,而故事中癡情純真的笨妹妹,是他的親生妹妹庫榭爾˙阿卡曼,至於那段畸形之愛留下的果實,那個被當作孤兒抱回修道院的孩子,就是里維,我苦苦尋找的男人。

 

  這是他的故事,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

 

  「我想保護庫榭爾,所以把她送進修道院,但仍無法避免那男人接近她。她還是懷孕了,為了不被修道院趕出去,我讓她裝成撿到小傢伙的樣子,把他帶回修道院扶養。本來還擔心會被修女拆穿,但庫榭爾命薄,小傢伙還沒長成跟她一個樣就走了。我想『那時』沒善待過他,這一生……也別再打擾他。不過他倒是很不要命的去當兵,妳會出現在這裡,表示妳們相遇了吧?他肯定在哪裡過得很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男人--肯尼一口氣將故事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不跟他相認呢?你是他唯一的親人啊!」

 

  想到那張臉,帶著落寞的表情訴說自己故事的臉龐,告訴我自己是他在世上最後的歸宿,早已沒有任何血親的里維......我忍不住向男人大喊,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我說不出口啊,無論是那時候,還是現在。」

 

  但肯尼悠悠的一句話,立刻使我的怒氣消失。

 

  說不出口,直到現在,還是說不出口。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背包,那份檢查報告,至今仍未拆封。

 

  「我啊,就快離開這裡了。」

 

  「你生病了嗎?」儘管面對的人應該算長輩,我還是沒有使用敬語,並非不尊敬他,只是,我總覺得不必這樣。

 

  肯尼點點頭,眼神望向掛在吧台的一張相片,相片裡,有青青草原,及無盡田野。

 

  「我想回到,和庫榭爾一起成長的地方,迎接最後的時刻。」

 

  他再度替我們倒酒。

 

  「那時的我沒能保護妹妹,現在也還是沒有能力。但是,小傢伙的出生是必然的吧?他來到以後,庫榭爾不再想起那個人渣了,她過得很快樂,儘管生命消逝快速地如風中殘燭,我明白,她很快樂。」

 

  與稚子一同彈著禮拜堂中的鋼琴,輕輕唱著小星星也好,晴天時在修道院廣場跳舞遊戲也罷,肯尼知道庫榭爾很幸福,因為里維的誕生,她的最後五年是圓滿的,不帶任何遺憾的。

 

  葬禮上,躺在棺材中的她仍帶著沉靜的微笑,肯定也是因為有了里維吧。

 

  「小傢伙很敏感,他估計察覺到誰是自己真正的母親,我聽過他喊她媽媽,庫榭爾的表情,她那時的表情啊......哎呀,一個老男人的眼淚看了很噁心吧?」

 

  肯尼說著,眼眶都紅了。

 

  我遞出衛生紙,自己也為之鼻酸。

 

  「才不會噁心,你的表情簡直像作父親的,儘管是舅舅,庫榭爾女士離開以後,也是你在照顧他吧?那個『小傢伙』。」

 

  我突然想到,他會從軍,說不定跟肯尼也有關係。如果母親死後,他們還有所聯繫的話,選擇做為職業軍人的里維,或許就是看著肯尼背影的緣故。

 

  「是啊......而且,你們的相遇也是,這肯定是命運輪迴,如果還得繼續輪迴,真希望下輩子可以簡單一點,不讓庫榭爾吃這麼多苦頭,也不讓他們不能相認就得分離,最好還能讓她看著里維長大,看那模樣唷......與她有多像。」

 

  肯尼笑嘻嘻地說著,眼淚還是噗溜噗溜地掉落,一想到這些年來他總是守護著這個祕密直到現在,我還是忍不住哭了。

 

  「里維他現在很好喔,呃,我是說之前啦,大概兩三個月前,他在紐西蘭過得很好很好,只是因為發生一些事情,所以我來法國找他......

 

  「嗯,我知道啊,他上個月才回來過而已,看起來挺健康的,就是臉還是很臭。他如果能笑,肯定很像庫榭爾吧。」

 

  「他笑啊......」他笑起來確實滿好看,雖然次數很少,這麼說來我真的好好奇他母親的長相啊......不對不對,重點不在這裡。

 

  「上個月!?他上個月回來過?所以他到底有沒有住在這裡?」我的眼淚一下停住,抓著肯尼的肩膀,我激動地問。

 

  「他不住這裡,偶爾回來都是來收收信、問候情況而已,如果妳想在這裡找到他,我倒是可以給妳傳一個口信,不過也得等他回來,他什麼聯絡方式都沒有。」

 

  「回來?所以他去哪裡了?」

 

  「這我就不知道......不過我有問他還出國嗎?他說暫時不走,還會留在法國。要走之前還會來一趟。」

 

  果然是靈敏的孩子,或許也感覺到自己與肯尼之間的關聯了吧,聽說里維在離開巴黎前及回來巴黎後,都會來修道院一趟,除了祭弔庫榭爾修女,也會來找肯尼。

 

  不過,即使知道里維還在法國,但所有的線索,又再度斷了。

 

**

 

  在我的央求之下,肯尼帶我來到修道院後方的墓園,這裡是庫榭爾修女安葬之地,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名人也長眠於此。夕陽西下,從樹林之間可以看見那道溫暖的光亮,我摘了路邊的野花,綑成一束,放在她的墓碑上。看得出肯尼真的疼愛妹妹,因為她的石碑非常乾淨整潔。

 

  我雙手合十,低下頭,祈禱自己能早日找到里維。

 

  「謝謝妳,陪一個老頭說了這麼多話。」

 

  離開時,肯尼率直地向我道謝,我忽地察覺里維個性中坦率的那部份,或許就是交由肯尼教育所成。我搖搖頭,微笑著回應。

 

  「哪裡。但是,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會告訴我這些?你這麼相信我?」

 

  如果我是騙子.....他揮手,打斷了我的話。

 

  「妳是他唯一在乎的人,那時候是,這時候也是。你們終將會再團圓,到那時候,再由妳判斷是否該告訴他這些事情吧。」

 

  「我不懂,『那時候』指的到底是什麼?」

 

  今天的談話中,他不斷提及的「那個時候」,究竟是指什麼呢?

 

  但肯尼只是搖頭,沒有回答我。

 

  「那都不重要了,如果他回來,我會轉告他妳來過。」

 

  最後,我向他告別,緩步離開修道院。

 

  這裡是里維成長的地方,來時匆匆,來不及看清路旁的風景,我抬起頭,才發現樹葉早已染紅,甚至開始飄落。秋天正緩緩離去,取而代之的是寒冷的冬天。晚風吹起我的圍巾,劃出柔軟的弧度,一片落葉被毛線勾住,我將它拾起,當作來過修道院的紀念。

 

  幾個孩子嬉鬧著跑過樓梯,其中一個特別沉靜,顯得格格不入,雙手還插在口袋裡。或許當年的里維也是這樣,寡言而心思細膩的孩子,他度過的是如何的童年,當時又在想些什麼呢?

 

  雖然我未從參與他前半的人生,但後半的人生,如果可以一起走過就好了。

 

  距離返回紐西蘭,僅剩一周,而我已經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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