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進擊的巨人》二次延伸架空文,與原著無關 

*背景就是現代,21世紀以後

*CP:里維X韓吉

*韓吉視角

*以上接受,以下正文

*****

 

 

  「妳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離開修道院前,肯尼是如此對我說的。

 

  對現在的我而言,里維也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每天反覆檢查信箱已經成為習慣,我總想著他或許會突然回我的信;走在街頭巷尾,我也總忍不住尋找他的身影,日復一日,一個月的期限,已經近了。

 

  「韓吉。」

 

  回到大學宿舍時,我發現艾爾文站在我的房門口,他似乎等了很久,雙手交疊靠在牆邊,眼底盡是沉沉的疲憊。

 

 

  「妳去哪裡了?為什麼手機也不接?」

 

  他的語氣輕柔,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一路從修道院走回宿舍,又沒吃晚餐,我幾乎耗盡所有力氣。

 

  這趟漫長的旅程,我不記得夜晚的巴黎有多美,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著,一段一段地回想與里維的點點滴滴,聽到艾爾文的聲音,我想哭,卻連一滴淚都擠不出來。

 

  又回到了原點,我失去了一切。

 

  「……你還願意,像那時候一樣收留我嗎?」

 

  我啞聲問著,說罷,我的雙腿一軟,往前倒去。

 

  「韓吉!」

 

  艾爾文即時伸手接住我,儘管他的懷中很溫暖,卻還是驅不走內心的寒冷。

 

  最後,艾爾文帶我回到他的房間,煮了熱湯給我。

 

  將整鍋熱湯喝盡,我才稍稍恢復精神,這才發現不僅是來到巴黎三週多,更是認識艾爾文近十年以來,第一次進到他的房間。

 

  雖然這樣說可能很奇怪,但艾爾文是非常重視隱私的人,雖然我們曾多次被邀請到他家,在樣品屋一般的客廳,除了他的裝潢品味以外,其實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房間這樣私密的場所,僅一眼就能窺知主人的內心,更何況,像艾爾文這種一副工作至上的男人居然放了張像是家庭合照的東西在書桌上。

 

  「唔……不好意思,又受你照顧了。」我怯怯地說,正想起身溜走,艾爾文卻端了兩杯咖啡,在我對面坐下來。

 

  「韓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永遠都會將妳撿回來、咳,我是說收留妳。」他突兀地說了這句話,硬是令我愣了好幾拍,才想起自己在腿軟前的呢喃。

 

  「謝謝你……

 

  我又坐回桌前,努力地將目光集中在咖啡杯,而不對這間房間,對艾爾文的內心左右張望。

 

  他嘆了一口氣,雙手交握放在桌上。

 

  「找里維的事情很不順利嗎?」

 

  我的視線稍微往前,移向他指結分明的手。比起里維粗操不細緻的手,艾爾文的手好像更大一些,還有些筆繭,但指甲一樣修剪的整齊乾淨。

 

  我點點頭,聳聳肩。

 

  面對這樣像兄長的人,即使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相處於一室,旁邊還就是張舒適的大床,我也不會有半點非分之想,想必艾爾文也是一樣的。

 

  果然,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就像他對瑪莉與奈爾那兩隻狗的動作一樣。

 

  「韓吉,妳聽我說..

 

  「我覺得,自己或許注定和母親走上相同的命運。」

 

  「什麼?」

 

  他的手停住,似乎有些吃驚,而我也嚇了一跳,為什麼會提到母親?那個已經與我毫無相干的人,拋下我,遠走高飛的人。

 

  「我、我的意思是說,就像母親一樣,我終究得走向孤身一人的研究之路,拋下一切,也失去一切……或許我的身體不能當媽媽,但是,我會像我的媽媽……我、我……

 

  「韓吉,韓吉……

 

  艾爾文將咖啡推向我,讓我好好地呼吸,緩緩地講話。

 

  「有樣東西,我一直在考慮該不該拿給妳,既然妳自己提起了,現在或許就是時候。」說完,他起身走向置物櫃上的行李箱,我又能趁機窺探他的房間,明明就是短期暫留,艾爾文似乎將所有重要的東西都帶過來了。

 

  因為他在行李箱翻了一會,立刻翻出一支髒髒舊舊的原柱狀物品,我覺得那東西似曾相識,當他遞給我時,我便完全明白。

 

  那是母親給我的萬花筒,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物,是被母親遺留在家鄉的東西,和她的女兒一起。我知道就是那支萬花筒,底部甚至歪歪斜斜地寫著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寫上去的。

 

  「你怎麼會有……這支萬花筒?」

 

  「這是佐耶教授的願望。韓吉,我師事佐耶教授,是她最後一屆學生。」

 

  我瞬間腦袋都空白了,本來還在說里維的事情,為了找不到他而失落的心情,一下子重重躍起。

 

  「你說你──」我的身體也跟著心情躍起,我站了起來,撞倒椅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但艾爾文絲毫不受影響,他啜飲一口咖啡,打斷我的話。

 

  「──這支萬花筒,是她躺在病床上不久人世時,最後的願望。」

 

  「你是怎麼拿到的?我記得它應該放在我家──你!」

 

  「我不否認自己用了些不太光榮的手法,但是,現在已經物歸所有。」他說得面不改色,那「不太光榮的手法」該不會是非法入侵吧!?

 

  「但是......但是,那個女人要這東西做什麼?」

 

  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在母親臥病在床的時候,讓艾爾文去拿這支萬花筒做什麼?

 

  「韓吉,『愛』這種東西,是有很多形式的。」他維持一貫的慢條斯理,我總覺得今天聽了太多故事,有肯尼的,關於里維的身世,也有艾爾文的,關於我。

 

  我將椅子扶起,重新坐了下來,正想對所謂的「愛」嗤之以鼻,艾爾文又不留絲毫空隙給我。

 

  「當初將妳從SAF開除的人,正是妳的母親,佐耶教授。身為天文權威的她不顧眾人反對,堅持將妳開除,並親自簽署解雇書,之後又請求我收留妳,帶妳遠離巴黎。」

 

  ──只要待在SAF,那個孩子永遠會為了攻擊我而無法成長,艾爾文,請你把她帶走,遠離巴黎,遠離北半球。

 

  我目瞪口呆,目光死命盯著艾爾文,雙手緊握椅子,以免自己再度跌落。

 

  「或許我是美國人,並不很能理解妳們法國人傳達愛情的方法,但是,我確信,她用自己的方法扭曲的愛者妳和妳父親。我不會替佐耶教授講話,她對她的家庭,不容他人置喙,我只想告訴妳,去世時,她手裡緊握的就是這支萬花筒,但它無法火化,雖然佐耶教授沒有拜託我,我還是擅自做主,決定將這些事情告訴妳,並且將這支萬花筒還給妳。」

 

  他彎腰,將被我撞掉的萬花筒從地上撿起,遞回我眼前。

 

  「韓吉,妳的母親從來不僅僅是妳想的那樣,所以,請別再拿佐耶教授當做自己無法得到幸福的藉口。里維還在這個世界,只要如此,妳們總有相見的一天,不要像教授那般,抱憾離世。」

 

  我刻意忽略了「遺憾」這兩個字,挖苦艾爾文般地問。

 

  「……艾爾文,你對我的仁慈難道也只是母親她……

 

  「並不僅如此,早在妳出現在SAF,就已經成為我的目標,佐耶教授的請求只是順水人情,我一直想得到妳,想將妳留在身邊。當然,是站在培養人才的角度。」

 

  最後一句話艾爾文說的並不真誠,因為他將眼神別開,不過比起他的情感,我更在乎母親,在乎這支萬花筒的意義。

 

  總是以母親作為藉口的自己,已經被艾爾文完全地揭開,就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我只能面對,面對自己所造成的現況,以及連盲目憎恨的對象都沒有的,空虛的生活。

 

  「韓吉,如果最後里維沒有回來--」

 

  「什麼?」

 

  我抬眼,將目光自萬花筒移向他,但艾爾文掩著嘴,並沒有將最後的話說完。

 

  「不,沒事。回房裡去好好休息吧。」

 

  我沒有向他道謝,只是抓起萬花筒,默默地離開。

 

**

 

  回去前五天,在大學的講座課程結束。最後一堂課,我想向阿爾敏好好道謝,卻遲遲不見他的人影,或許沒有來也說不定,因為對於這些課程,學生們其實沒有非到場不可的義務,只是沒和阿爾敏道謝,總覺得有些惋惜。

 

  下課後,我跑到SAF總部附近提供給外來研究員的宿舍一帶,記得阿爾敏是研究員,說不定會在這裡碰到他。

 

  很久以前我也住過這裡,憑著記憶晃過幾間典雅樓房,我心血來潮地溜進其中一棟的大門,一股腦地往上走。

 

  這裡應該是這一帶最高、視野完全不受遮蔽的建築,以前還是研究員時,我常偷偷跑上來,因為是有些年代的建築,管理員常會將頂樓大門上鎖,但也只是將大鎖靠上,輕敲就開。

 

  今晚天氣很好,距市中心有段距離,光害不強,或許還能看到星星。走過熟悉的、帶著些微霉味的長廊,我來到曾經的秘密基地。

 

  那時的我仍帶著雄心壯志,一心期望推翻母親在天文學界的地位,其實初衷只是希望母親看著我,沒想到她真的看到了,還將我親手解雇,發配邊疆,我卻在紐西蘭發現全新天地,並且,與里維相遇。

 

  就這點而言,我真的非常感謝她。

 

  我坐下來,背靠圍欄,仰頭望著夜空,這裡不比紐西蘭,雖然萬里無雲,星空的能見度還是不高,必須瞇起眼睛用力盯著才能看到。一點一滴,我開始細細地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昨晚艾爾文說的話、肯尼說的話、阿爾敏說的話,還有妮法、莫布里特、納拿巴及米可,還有里維。

 

  一顆流星劃過,在墜落地平線以前消失殆盡。

 

  我突然憶起那個晚上,當里維說愛我的晚上,也是個流星雨夜。

 

  一股難以名狀的委屈湧上心頭,即使知道是自己的錯,感性還是難以駕馭,我忍不住怨起那個人,明明說愛我,為什麼卻讓我隻身在這偌大的城市中迷惘,找不著方向,找不到溫暖。

 

  明明說愛我的是你,為什麼,你卻離我而去,毫無音訊?

 

  又是一顆流星,比上次長一點的尾巴,掃過巴黎上空。

 

  「我想見你、我想見你、我想見你--!里維˙阿卡曼,你聽著,我、想、見、你!」

 

  我用盡全力大喊,拼命許願,再度抬頭時,流星早就不見蹤跡。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珍珠啵嚕啵嚕地墜落,我抱膝大哭失聲,後頭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喂,妳打算哭到什麼時候?」

 

  我震驚地站起身,那個聲音、那是──

 

**

 

  「真搞不懂妳,為什麼總是笑嘻嘻的,有那麼多開心的事嗎?」

 

  「嘻嘻,我才搞不懂你呢,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總是板著臉,不會太辛苦了嗎?」說罷,我伸手捏了捏那個人的臉頰,這是我們習慣的相處模式,習慣得彷彿早已度過百年千年。

 

  只是如今,失去那個人的我,是否再也笑不出來了--?

 

**

 

  我轉過頭,通往頂樓的門邊有兩道人影,緩緩走向我。那是一臉擔憂的阿爾敏,以及出聲質問我的約翰。

 

  「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

 

  「這是這傢伙和我的秘密基地啊,我才好奇妳怎麼會在這。」約翰提著一個袋子,裡面的物品發出鏗啷鏗啷的聲音,他席地坐在我面前,阿爾敏則從一旁遞手帕給我。

 

  「韓吉教授,繼續哭也沒關係喔,哭出來比較好受吧?」雖然他非常貼心地說,但這種情況之下我也哭不下去了,乾脆接過手帕,用力擦臉。

 

  「我的宿舍在這裡,所以偶爾會和約翰一起來看星星,今天剛好又有流星雨......對了,韓吉教授,如果不嫌棄的話,我有個想給您看看的東西。」

 

  他也坐在我身側,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小墜飾,那東西看著有點像懷錶,打開蓋子後卻是一張照片,裏頭有兩個笑得開懷的孩子,一男一女,看著那張照片,我總覺得有些眼熟。

 

  「他們是我一直在找尋的人。」

 

  阿爾敏輕柔地說。我將墜飾歸還,他以拇指撫摸著那張照片,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憂傷。

 

  我記得阿爾敏曾經費盡心力找尋某些人,我以為是和他年齡相仿的人,但照片中的兩人,怎麼看都還是小孩子。

 

  「這是......你們小時候的照片?」

 

  「不,這是現在的他們,與我曾經共患難,和家人般親近的好友們,現在都還是孩子。他們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我曾為此感到非常非常的悲傷,是寧願結束生命,也不想孤獨走下去的深沉悲痛。」

 

  那時候,他獨自走上宿舍的頂樓,跨越圍欄,卻在跨腳之際,被恰巧巡邏經過的約翰阻止。

 

  「他告訴我,頂樓是拿來看星星,不是拿來自殺的,很莫名吧,這位警察。」

 

  「喂!本來就是啊。」約翰插嘴,不滿地嘖舌。

 

  「但也因為約翰,我反而誕生了活下去的勇氣,從此以後,也常和他一起來到這裡看星星。」

 

  他微微一笑,再度將照片遞給我。

 

  「現在,我是他們的家教老師,儘管失去了從前的記憶,我們卻能創造新的回憶,只屬於現在的我們,快樂高興的回憶。」

 

  他緊握著我的手,真誠的雙眼盈著水霧。

 

  「連這樣的我都可以得到幸福的話,曾經向您坦白的兵長、不,里維先生,肯定還會回到您身邊。哭完以後,請把眼淚擦乾,繼續努力吧。」

 

  比起一起找到里維公寓的那個晚上,今夜的阿爾敏顯得冷靜溫和,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替我打氣時,嘴角漾起泫然欲泣的笑容。

 

  儘管仍待在他們身邊,但只剩自己記得、擁抱著當時的記憶,肯定事件難受的事。我傾身向前,情不自禁地將他擁入懷中,阿爾敏似乎愣了一拍,隨即也抱住我,抽著鼻子嗚咽起來,我也忍不住繼續哭,兩人緊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真是的……受不了你們。」約翰在一旁揉鼻子,可能也想哭,又怕羞吧。

 

  那個晚上,我們哭了好久好久,把眼淚擦乾以後,開始喝起約翰準備的飲料,糊里糊塗地講了好多話,都是不著邊際的話。

 

  「怎麼不是買酒?」

 

  「這裡是頂樓,喝酒太危險了,不小心摔下去怎麼辦?酒精禁止!」  

 

  「小氣,阿爾敏,你男人也太小氣了!」

 

  「哈哈哈,韓吉教授也真是的。」

 

  不過即使沒有酒精,卻還是像醉了一樣,肯定是因為大哭出來了吧。

 

  這是我在巴黎的一個月來,所度過心中最舒坦的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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